中国银河证券党委副书记、总裁王晟。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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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时间，对于资本市场来说并不长，但足够一个新的市场冉冉升起并不断成长。
自2021年11月15日开市，北京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北交所”）已然成为创新型中小企业融资的重要平台，聚集了一批“专精特新”企业。截至目前，北交所上市公司数量达到123家，合格投资者超520万。
“对于北交所上市企业来说，登陆北交所带来的不仅仅是上市光环，更多的是在质上助力企业发展。”中国银河证券党委副书记、总裁王晟在接受新京报贝壳财经专访时表示，北交所为中小企业带来的综合金融支持效果正在逐步显现。
过去一年，企业“快马加鞭”涌向北交所，券商则与时间赛跑，布局新赛道。北交所披露的9月上半月开户情况显示，银河证券总户数位列市场第二名，2022年其已完成3单北交所IPO项目，前三季度承销规模位居北交所第二名。
作为首吃“螃蟹”者，9月，银河证券担任保荐机构的硅烷科技，成为北交所首只采用网下询价方式确定发行价格的个股。在外界看来，首单询价发行落地，意味着北交所注册制定价体系机制的进一步完善。王晟认为，北交所拟上市公司存在较多“专精特新”类企业，询价发行方式更能发掘企业投资价值和市场需求。
推进力度空前，北交所为券商多个业务条线带来利好。王晟表示，于券商而言，机遇与挑战同在，随着传统业务饱和度提升、业务竞争加剧，券商面临更大的压力和挑战。对于大型券商来说，应形成服务北交所企业的全产业链优势。
变革
一年完成3单IPO，北交所上市不仅是光环
新京报贝壳财经：北交所开市已满一年，带来哪些变化以及对企业发展起到了什么作用？
王晟 ：近年来，伴随着资本市场全面深化改革，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也得以不断完善，其中最亮眼的成绩之一就是北交所的设立。
自开市以来，北交所已然成为创新型中小企业融资的重要平台，聚集了一批“专精特新”企业，其中一些优质企业发行价格、流动性水平均表现较好，吸引更多投资者将北交所视作布局新兴产业细分领域行业赛道的重要通道。
对于北交所上市企业来说，登陆北交所带来的不仅仅是上市光环，更多的是在质上助力企业发展。比如，促进了企业的业务开展、产品宣传和社会获得感以及企业通过上市融资，不断加强业务拓展能力、研发动力和综合实力。
此外，按需、小额、多次的接续融资机制形成，有效解决了中小企业发展过程中融资贵、融资难的问题。
可以说，北交所上市对中小企业带来的综合金融支持效果正在逐步显现，未来北交所作为资本市场服务中小企业的主阵地，将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
新京报贝壳财经：过去一年，银河证券在北交所开展了哪些业务，有什么经验之谈？
王晟 ：事实上，我们一直关注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因此在北交所宣布设立时，我们就将北交所业务确定为投行发展战略之一，举全公司之力共同培育及拓展北交所业务。
本年度已完成3单北交所IPO项目，前三季度承销规模位居北交所第二名。比如，北交所询价发行的第一股硅烷科技、北交所首单锁价定增项目微创光电、北交所“天津第一股”天纺标、审核速度刷新纪录的惠丰钻石等市场知名项目，都是我们承销发行的。
银河证券已在北交所业务方面积累了一定优势，下一步将继续发力，争取扩大优势。
具体来看，主要包括几个方面，其一，持续加大“专精特新”企业服务力度，引导资本要素向科创领域聚集，打造投融资一体化的综合金融服务模式，在稳步推进北交所保荐业务的同时，加大对创新型中小企业的直接投资。
其二，提升投行团队承揽、承做、销售定价等核心能力，不断强化投行的综合能力。同时，高度重视项目和执业风险，做好风险防范，牢牢守住风险合规底线。
在投资者方面，以扩大“客群”与“AUM规模”为核心，积极开拓潜在合格投资者；在产品方面，不断加大对北交所业务的系统建设投入，尽早推出覆盖北交所上市企业的投顾产品，帮助投资者聚焦具备高成长性的小而美潜力公司。
此外，深化“财富+投行+投资”服务联动，提升上市公司高净值客户服务。为北交所上市公司的股权激励、增减持、回购等业务提供解决方案，逐步从单纯的交易服务向全链条的综合金融服务演进。
新京报贝壳财经：今年9月底，银河证券保荐的硅烷科技上市，拉开了北交所采用询价方式发行新股的序幕，当时这家公司为何选择这一方式？
王晟 ：硅烷科技是北交所成立以来首家采用网下询价发行的企业，在发行前，我们考虑到其所处行业及成长性、市场关注度及发行底价等多因素，最后经过与发行人协商，决定采用询价方式，充分发挥资本市场的定价功能。
与沪、深市场相比，北交所的网下投资者结构除专业机构投资者外，还有大量的个人投资者。为此，整个发行上市过程中，我们设计了针对性较强的路演推介方案。
首先，在引入战略投资者方面尽量多元化。除公募基金的北交所主题基金、私募基金等战投常客外，还开创性地引入中国保险投资基金（有限合伙）作为战略投资者，进一步丰富了战略投资者构成，优化了发行人股权结构，同时也吸引了更多投资者关注。
其次，我们利用自身客户资源和销售渠道，针对市场中各类网下投资者进行了充分路演，使投资者对硅烷科技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同时，针对网下投资者中个人投资者众多的情况，在合规范围内，通过媒体宣传发行人投资亮点，营造了良好的市场氛围。
挑战
发行定价方式多元化，考验券商综合业务能力
新京报贝壳财经：结合目前经验来看，你认为直接定价、询价以及竞价三种模式，哪种更适合北交所企业？
王晟 ：相比科创板和创业板的定价规则，因北交所直接定价方式对发行股份数量与市盈率并无限制，且具有发行程序简单、发行成本较低等优势，因此目前多数北交所企业均采用这一定价方式。
询价发行方式则更能发掘企业投资价值和市场需求，达到两者的均衡，降低承销风险，但发行成本较高、发行周期较长，适用于发行数量较大的企业，因此目前北交所项目较少使用。而竞价发行要求参与的投资者定价能力强、专业性高，对市场化程度有较高要求。
基于北交所特质，从融资成本和效率的角度来看，在一定时期内，直接定价还将是北交所大多数企业的选择。
不过，北交所拟上市公司存在较多“专精特新”类企业，公众认知度较低，价值发现相对不易，直接定价较难体现其合理估值，因此通过询价方式将更为有效。
新京报贝壳财经：发行定价方式多元化，对券商来说意味着什么？
王晟 ：北交所新股发行定价方式日趋多元化，对券商的综合业务能力也将是一个考验。如何针对不同发行主体设计更为合理、高效的定价方式，将是券商面临的新课题；且询价方式对券商的销售、定价能力也是一个挑战。
新京报贝壳财经：北交所企业注重“更早、更小、更新”，这种市场现状于券商展业而言提出了哪些新要求？
王晟 ：北交所的设立运行给券商带来更多展业机会，从投行业务来说，主要是服务范围扩大、服务阶段迁移、服务内容增加。
由于北交所中小企业自身所处的发展阶段，以及市场竞争已超越券商单纯投行保荐挂牌上市的范畴，未来企业对于机构综合金融服务能力的要求越来越高，包括风险控制、定价撮合、融资协商等能力，与此同时，投行的服务模式将发生深远变化。
对于券商公司来说，需要进一步加强部门间协同，加强对新兴产业的研究，从而更好地为上市公司提供综合性服务。
竞争
逐鹿新赛道，头部券商将补短板形成全产业链优势
新京报贝壳财经：北交所放开了保荐机构投资的时点限制，鼓励“保荐+投资”的业务模式，这一模式有何利好，未来投行的服务模式会否改变？
王晟 ：北交所放开了保荐机构投资的时点限制，允许“保荐＋投资”同时进行，先保荐再投资，且当股权投资比例超过7%时，依然可以独家保荐；并允许券商在发行环节参与战略配售，这给券商直投业务带来了利好。
其中，券商以投行业务为抓手，遴选优质的投资标的推荐给直投子公司，通过前期介入和投资机会的把握，提升直投业务的投资收益，也丰富了券商为中小企业提供综合金融服务的方式。
未来投行首先要提高自身的执业水平，加强人才队伍的持续培训和培养。其次，要摒弃传统的单纯从事中介服务的范畴，将全面综合资本市场服务作为向企业提供投资银行服务的抓手。
同时，证券公司研究院要加强对发行人的研究深度和广度，出具的投资价值研究报告需要更有针对性，使投资价值研究报告成为网下投资者据以进行报价的基准。对于投资价值研究报告与最终发行价格之间差异巨大的，应进行考核。
此外，投行资本市场部门应加强与网下投资者的沟通交流，充分发挥路演的作用，将发行人的真实价值向投资者进行充分展示和宣讲，引导网下投资者合理报价。
新京报贝壳财经：北交所是否会改变券商投行业务的寡头格局，大中小券商如何差异化竞争？
王晟 ：北交所的设立为券商的投行业务、财富管理业务等都带来了增量，一定程度上确实会影响目前的券商竞争格局。
由于存量新三板项目是券商北交所业务机会的重要来源，相较于头部券商，中小型券商前期在新三板业务的项目储备上具备一定先发优势，但是随着资本市场改革不断深入及发展要求逐渐提升，大型券商在风控、定价、销售渠道、综合金融服务能力等方面具有相应优势，将逐步消除因前期项目储备不足而存在的短板。
最终，券商在北交所的市场竞争格局还是取决于执业质量、销售定价、风险把控等投行核心能力、综合金融服务的能力以及对北交所业务的总体战略布局。
随着传统业务饱和度提升、业务竞争加剧，证券行业马太效应凸显，券商面临更大的压力和挑战。对于大型券商来说，应形成服务北交所企业的全产业链优势，体现投资、融资、交易、研究、财富管理等业务全链条方面提供综合金融服务的强大实力。
而中小券商长期深度介入新三板和北交所，更应该发挥其聚焦精品特色服务方面的比较优势。一方面持续提升客户数量和质量，特别是要抓住优质客户和核心资产；另一方面在专业能力上不断加强，打造精品团队，在行业内形成一定的口碑；最后要加强公司内部协同机制建设，形成投资、投研、投行闭环体系。
未来
引入混合做市具备良好基础，建议适当降低投资者准入门槛
新京报贝壳财经：业内一直呼吁北交所落地混合做市制度，从而提高北交所的流动性，你怎么看？
王晟 ：混合做市制度是对单纯竞价交易制度的重大优化：一方面会改善市场参与者的结构，激发市场活力，在提升交易效率的同时为市场流动性提供有力保障；另一方面也会增加市场订单宽度和深度，平抑股价波动，促进市场价格向企业内在价值回归，增强市场稳定性，使得长期资金能够更好地配置北交所股票，激发市场活力。
北交所与新三板有很好的联动机制，而在新三板市场，做市制度已运行多年，因此北交所引入混合做市具有良好的基础。
我们高度重视做市业务，在公司内部设立了做市业务一级部门，并已首批取得上市证券做市业务资格，开展了北交所混合做市业务相关筹备工作。
新京报贝壳财经：对于北交所未来发展以及新三板持续深化改革，你有什么建议？
王晟 ：未来北交所需坚持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主阵地的战略定位，持续探索支持服务中小企业创新发展的普惠金融之路，与资本市场其他板块错位分工、有机联系，合力服务经济高质量发展。
在坚持底线思维的同时继续保持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比如，可以在审核端和发行端扩大对 “专精特新”企业、战略新兴产业、前沿科技企业的持续支持，提供更多融资途径；在交易端深化金融科技创新，鼓励多元化交易机制，适当降低投资者准入门槛，推进各类投资者入市。
同时，培育一批专注于创新型中小企业的精品中介，积极发挥券商对于市场的成熟和带动作用，深度挖掘北交所和新三板市场的投资价值。
在融资制度方面，由于北交所企业规模较小，且多处于快速成长期，目前的再融资及并购政策并未能充分促进北交所企业在IPO后的资本市场活动，因此建议结合北交所企业实际情况，进一步完善现有的融资与并购制度。
新京报贝壳财经：在北京首批资本市场金融科技创新试点项目中，银河证券的数字人民币在证券业应用构想已经落地，未来哪些科技创新可以应用到北交所的展业中？
王晟 ：在北京首批试点中，我们设计了数字人民币证券行业的三个应用场景，目前我们积极参与第二批创新试点，在数字人民币应用层面，尝试完善数字人民币资本市场应用生态。
毫无疑问，科技创新是北交所快速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比如，交易执行方面，可通过持续升级金融基础设施，打造新一代证券交易系统，提升交易撮合效率，增强交易系统的稳定性和可靠性；借助大数据精准筛选“专精特新”中小企业，提高交易所上市公司的数量和质量，助推北交所与沪深交易所错位发展；借助区块链的开放性和不可篡改性为中小企业打造高效、透明、可预期的发行上市路径。
此外，在投资者保护方面，可通过智能应用等手段，提升包括异常价格变动、交易错误和潜在操纵市场行为的市场监察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