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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扮演着群众健康守门人的角色。提升基层医疗卫生服务能力，建强人才队伍是关键，但不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面临人才“招不来、留不住”的问题。这一难题该如何破解？近日，记者走访海南省东方市，以此为窗口，了解我国基层卫生人才队伍建设路径。
毕业后回到熟悉的家乡
“2006年我刚来卫生院的时候，十几个人中只有我一个大学生，现如今55个医务人员中95%的人都是大学生了。”谈到卫生院十几年来的发展变化，海南省东方市四更镇中心卫生院院长符增月感慨不已。
2009年新一轮医改启动之初，东方市同很多地方一样，基层卫生人才队伍存在着人员数量不足、学历不高等突出问题。为破解这一难题，东方市打出组合拳，带来新气象。该市启动定向医学生培养招聘项目，对具有本市户籍的定向培养招聘的医学生每年给予补助，吸引了许多应届高考生的关注。
2014年，家住东方市的符坤止通过该项目上了大学。毕业后，符坤止在琼海市中医院完成3年规范化培训后，按照约定回到四更镇中心卫生院。
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舞台，是符坤止回来后最大的感受。“大学期间除了免除学费、住宿费外，定向医学生每年会收到政府额外的补助，毕业后还能回到熟悉的家乡。”聊起目前的工作，这个年轻的姑娘干劲满满，“我们已经引进了中药颗粒剂，之后会不断增加外用中药种类，扩展中医理疗项目，进一步造福本地百姓。”
东方市卫生健康委基层卫生健康组组长杜绍颖介绍，如今，已经有50名像符坤止一样的本土年轻医生，“流”进了东方市基层卫生人才蓄水池。
符增月说，对基层医务人员，东方市还通过多渠道加薪，烧旺了这把本土人才成长之火。从2017年起，东方市启动“双百医疗人才”能力提升工程，资助医务人员赴省内外三甲医院进修或在职学习。如今，已有724人受益。
近年来，东方市积极推进人事薪酬制度创新。杜绍颖说，在编制方面，东方市推行“市属乡用”“乡属村用”改革，建立覆盖全市各级医疗卫生机构1557名事业编制的周转池，由市卫生健康委统一调配。在待遇方面，东方市将乡镇卫生院在编在岗人员工资从按80%的比例拨付提高到100%全额拨付，全额支付“五险一金”和企业年金；对乡村医生给予1500～1800元/月的固定补助，每月代缴“五险一金”1171元。此外，给予乡镇卫生院每年5万～20万元的工作经费，给予标准化村卫生室每月500元的运转经费。
“这几年，我们的收入明显增加，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四更镇四更村村医王丹明告诉记者，四更村卫生室的月诊量在500人次左右。据介绍，2016年之前，他每年收入5万～6万元，如今他的收入翻了一番。
大力引进候鸟型人才
《“十四五”卫生健康人才发展规划》提出，通过人才柔性引进、退休人员返聘、对口帮扶等方式，吸引城市医院、非公医疗卫生机构人员到基层提供服务、参与家庭医生签约或者定期出诊、巡诊，提高基层服务能力。
除了本土人才，东方市也重视外地人才的引进。2017年，从沈阳军区203医院退休后，马秀清和老伴来到东方市安家养老。适逢东方市大力引进候鸟型人才，马秀清成为东方市人民医院妇产科业务主任，以及马秀清妇科腹腔镜诊疗工作室（东方市高层次专业人才工作室）领衔人。她上岗后，将多年的管理经验和医疗经验带给了科室，并将影响延伸到基层。
“主任你好，8点18分给患者服硝苯地平缓释片1粒。盐酸拉贝洛尔片跟硝苯地平缓释片可以同时服用吗？”采访时，马秀清收到了一条来自东方市三家镇水东村村医符天忠的微信消息。“不能同时服用，服药方法和注意事项如下……”马秀清以最快速度将详细的诊疗方案发了过去。
原来，不久前，水东村一名孕妇在产检时测出血压超出正常值。为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马秀清每日通过远程指导的方式，与符天忠配合，一起为孕妇提供治疗。
除了从省外引进高层次人才、进行城乡交流帮扶外，自2019年起，东方市建立人才共享机制，开展“市属乡用”“乡属村用”招聘，服务周期设为3～5年，综合运用职称评选、晋级等激励措施，推动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如今已累计招聘269人。
周慧菲就是其中之一。在东方市人民医院妇产科做主管护师时，她经常看到门诊有很多孕妇排队做产检，甚至有孕妇在排队过程中晕倒。“我就在想，为什么乡镇卫生院不能做产检，很多项目其实基层就可以做。”抱着这样的想法，2020年9月，周慧菲报名参加东方市“市属乡用”项目，来到了罗带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来到基层后，周慧菲发现由于人手和经验不足，孕产妇的很多跟踪随访工作没有定期开展，一些录入数据并不真实，于是着手带领孕产妇管理科建立系统化随访机制。为了更好地对接孕产妇需求，周慧菲带着科室建立了3个功能不同的微信群，与孕产妇沟通产检、母婴保健等服务事宜。
“现在孕产妇们都很高兴，她们不用再跑到市人民医院去了，乡镇卫生院医务人员还能上门做产检、保健。”周慧菲很有成就感。
拿出实实在在的利好政策
在注重“输血”和“造血”的同时，东方市还通过“活血”来积极盘活人才存量。
“为了保障基层医疗卫生服务质量，各项激励的发放与考核结果挂钩。”东方市卫生健康委副主任赵剑智介绍，东方市按照“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的原则，制定乡镇卫生院绩效考核办法，从综合管理、基本医疗、基本公卫和群众满意度等10个方面严格考核，根据考核结果发放乡镇卫生院激励补贴。
放眼海南，该省已将基层激励补贴管理制度拓展、细化到人。2022年，海南省出台相关规定，进一步深化卫生专业技术人才激励机制改革，人才乡镇工作补贴发放与工作岗位、绩效考核相挂钩。人才乡镇工作补贴每月（季）按60%发放，年终依据年度考核结果差异化发放余下部分，其中考核“合格”的发放60%，“良好”的发放85%，“优秀”的发放100%。
“海南省基层绩效考核指标也将逐步量化，加强电子系统在辅助考核中的应用，尽可能地避免绩效考核掺杂人情分。”海南省卫生健康委基层卫生健康处四级调研员郭洪成说。
据了解，下一步，海南省将完善基层城乡双向流动机制，赋予县域医共体用人自主权，实行编制统筹使用，人员统一招聘、统一调配、统一管理。自2024年起，省、市、县直属卫生机构专业技术人员参加职称评审实行“凡晋必下”制度。省、市、县直属和城关镇卫生机构每年安排不少于10%的空缺岗位，以竞聘上岗方式聘用在基层工作满10年且仍在岗的卫生专业技术人员。
打破基层人才队伍建设的瓶颈，仍需要更多探索和努力。多位基层医务人员向记者表示，当前很多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专业人才仍显不足，住院服务能力较弱，离真正兜住患者需求还有一段距离，迫切需要加强人才引进和培养工作。
为了让人才能在基层“安下家”，东方市政府出台基层医务人员申购安居型商品住房相关方案。近期，第二批150名符合2022年安居型商品住房申购资格的基层医务人员名单已经公示。“这种实实在在的利好政策，给我们带来很大鼓舞。”当地一位基层医务人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