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白沙县东部的南渡江源区,是当年史图博对海南黎族考察的重心,其中打空村、海猛村及志拷村,是他进行田野作业的三个主要对象。85年前记载鲜活的本区十多个黎寨,今人三次“重走”,有几个位置找对了?

【题图:蓝天之下,牙叉盆地西望仙婆岭(左)与南高岭(右)。史图博从两岭间的山坳处(箭头所示)离开白沙峒。】

■最重要,又最难寻


(相关资料图)

南渡江源头区,是黎族原始文化保存相对完整的重要区位。史图博两次行走,都先入白沙峒,然后,第一次东行元门峒再南下红毛峒离去;第二次西行冯虚峒及七坊峒,绕一大圈后又自红毛峒返回本区,经元门峒、小水峒再回南丰市。因此,南渡江源头区成为史图博先后三次进入考察的唯一区域。

史图博对白沙峒尤其重视,所拍照片中,有76张是白沙峒的。他说:

“为了把全部黎族共同的东西用白沙峒黎来作代表,因此我对他们的情况特别详为了解并详为说明。白沙峒黎是使人感到很有趣的种族,而且是受外界影响特别少的种族(第9页——本文史图博著作页码,均指2001年海南翻印的1964年中科院广东民族研究所编印《海南岛民族志》页码,下文不另加注)。”

南渡江源头区,位于当代白沙黎族自治县东部,加上儋州市东南角的松涛水库库区。本区紧邻昌化江、万泉河及珠碧江三大河流的源头区,四面全被山脉紧紧包围,北面南丰是唯一较宽敞的出口。其西北缘,以峨附岭——九架岭一线与珠碧江分水,西缘以仙婆岭——霸王岭一线,以及白沙县南部、东部县界诸岭与昌化江、万泉河分水。受地形影响,这一带降水量特别丰沛,从水文意义上,是不折不扣的“海南之心”。

因为四面被大山环抱,直至清代后期,本区大部地方都极少有外人进入,非常神秘。按《道光琼州府志》载,本区时属琼山县的大水上峒、大水下峒、小水上峒、小水下峒,仍全是“生黎”,官府管不到。民初,这个区域大部分属于白沙、元门及小水三个峒。从晚清、民初到《区域图》,这一带各峒疆域历经变动,一些峒被撤销,一些村寨归属也有变化,为免繁复,本帖一般不涉及。

【图1:松涛水库上游与南刚河之间,清澈的南渡江】

虽然史图博的第一次考察报告毁于日军战火,但第二次考察报告完整,从中可基本推知第一次的路线。他在本区访问了14个居民点(某些大居民点又分为若干小村),其中三个(打空、海猛及志拷)是他田野作业的重点。

楼主从一件鲜见民国手绘本《南丰黎务局所辖黎境区域图》(下文简称《区域图》,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着手研究,并定位于当代地图而绘成九个黎峒的《追溯图》,发表于2017年9月3日《三亚日报》(随后以《空前“九峒全图”,揭秘“最后黎峒”》的帖子挂在本板块,有需要的网友可查阅),使这个抚黎局广大范围内各黎村分布,以及通道顺山形水系开展的基本脉络,首次得以重现。

这件《区域图》的绘成,只在史氏行走次年,恰好是寻回史图博在本区活动轨迹的对口钥匙。借助该图,又加上能找到的民国地图相互补充印证,可以说,本帖能准确判读出史氏行走的大部分居民点及通道。

下面按史图博原著顺序,追溯其南渡江源区行走路线,文中村名的阿拉伯数字序号与楼主绘制地图的村名序号对应,本区外的村名,则不编序号。

【图2:史图博南渡江源区行走路线追溯图。白字为当时地名,蓝字为现代地名。粉红线为第一次考察路线,淡黄线为第二次考察路线。】

■1,南丰市

南丰以南的两条重要“入黎”通道,晚清以来史料多次提及。

虽然与岭门同为“入黎”的两大门户和黎货集散地,但南丰的社会发育较岭门为迟。据1882年亲历的美国传教士香便文记述,南丰只有一条街,每天的交易量装不满一辆牛车。五年后冯子才登岛平乱,设“南丰抚黎局”,筹开“官市官行”着力发展黎区经济,原来“南丰一带,处处有墟,今日在东,明日在西,黎货不能日日集于一市”(当时胡传考察报告)的散落面貌,有了明显改变。

50年后,史图博亲历所见,南丰已相当热闹。再五年后即1937年,两位美国记者镜头下的南丰,更是街面宽阔,石路整齐,房屋高大精美,俨然大市。

【图3:南丰镇一角。松涛水库深刻改变了这一带的自然和人居面貌】

■2,荷山村

“在7月21日至25日间,我们首先去荷山,地处南丰西南的丘陵地带……此行目的是为了调查该处的两种黎族情况(11页)。

“我在南丰之东的荷山了解到的……布配黎也是属于歧黎支系(29页)。

“多港黎……有一部分住在荷山(南丰——原注)(30页)。”

按:原文第一句的“南丰西南”,为“南丰东南”之误,第二句就说是“南丰之东”,原著地图也绘在南丰东南。这条线的重点考察对象冲威村,已肯定在南丰东南,史图博不可能超出日程反方向考察荷山。由于史图博所用地图不尽精确,诸般条件限制,他在记述中类似的方向瑕疵,非止一处。

关于“荷山”,未有找到相关位置信息,由于史图博将荷山与南丰并列,不妨理解为在南丰以东不远的“丘陵地带”。

【图4:1955年《黎族支系分布略图》(局部)中,标绘有冲威村及番打、那来村。】

■3,冲威村

“21日,抵布配黎居住地冲威村。在此住了两天,记录了一些方言词汇,苑集了有关风俗习惯的材料,拍摄了几张在人类学上珍贵的照片,并幸而购得具有特征的布配黎妇女服装(11页)。”

按《道光琼州府志》:“冲威”属薄沙峒;按民国《区域图》,冲威村则属加禄峒,有38户。在楼主的《追溯图》中,冲威村在南吉村与坭船村之间,位置大致可定。

据1955年《海南黎族调查报告》所附的《海南岛黎族支系分布略图》,冲威村在南渡江南岸。这可能是存世最后一份绘有冲威村的地图印刷品,此后三四年,该村被淹没。由此,冲威村位置可推导为:在今坡春村松涛水库大坝以西千余米的库区内。

史图博所称布配黎,1950年代民族普查时定为加茂黎。在琼东南聚居区以外的加茂黎,全琼仅此一村,史图博特别前往考察,显示了他的专业敏感。

【图5:史图博著作所附的行程地图】

■4,葵都村

“在冲威到南丰之间,有多港黎居住地葵都村。他们也受汉族风俗影响很深,一般都当汉族地主的佃农,生活至为困苦(11页)。”

当代油文村东南1.2公里处,电子地图(天地图海南)标注有“魁肚村”,即葵都村的异译,但是已无屋舍图斑,该村已废。村南三里有小山,亦因而称为魁肚岭,村旁有小河流入松涛水库。该村民国《区域图》漏录,但民国地图却有表述,位置相同,而史图博著作中所附地图的葵都村,位置却反而未尽准确。

【图6:方香村】

【图7: 1937年地图《南溪峒》图幅局部,牙差盆地南部打空及海猛地区。红字为今存居民点,褐字为已消失居民点。】

■5,打空村

“去年,我幸而能够有机会去白沙峒最原始的地方,即受汉族影响最少的打空村……(12页)

“白沙峒分为三个小区域,即中间是打空,其东南是南闸水,西北是南开水(49页)。”

“西北是南开水”疑为“西南”之误,“南开水”即今南开河。“东南是南闸水”亦疑为“南间水”(今南刚河)的字形鱼鲁。虽然史图博原著是德文,他的讯源例如向导之类,如果将“间”字错念成“闸”,这个错误也会绕一个大圈回到中文版本。由于河名源自黎语,到底是“间”还是“闸”,另当别论,不过河边今有“南刚村”(元门乡东北2公里),还是“间”靠谱。

打空,清代老村。按《道光琼州府志》,本区有两处“打空”,一属龙头峒,一属大水下峒。史图博记打空附近有“打洋”村,按《道光琼州府志》,“打羊”属大水下峒,因此,这个“打空”亦以后者为是。

打空村名今已不存。按《区域图》,打空村有55户,在番向(今方香村)西北。由于该图未注里程,可见不远。1937年地图《南溪峒》图幅局部,打空地方标示更为清晰,包括若干小村,“番向”则记作近音的“番阳”。虽然受限于提取条件,图中一些地名未能辨认,但打空村位于今牙叉镇白沙村南的和荣、什奋村一带,已无疑义。

【图8:南开河对岸的向民村,抗战期间一度是白沙县政府驻地。】

■6,海猛村

“今年,我在打空的西南一个更大的村落海猛村住了四天。这个村子比打空较为富裕,受汉族影响稍多……海猛是处在从东南向西北延伸的海南岛中部山脉北坡的主峰那邦之东(12页)。

“海猛是南开水7个村落集团的总称(50页)。”

海猛也是清代老村,即《道光琼州府志》载薄沙峒的“海茫”。

按《区域图》之“下面村”,93户,在打空村正南偏东,与史图博“西南”二字略有出入,其余特征符合描述。抗战中,白沙县政府于1941年迁到该村以躲避日机轰炸。民国地图中,该村也记作“香明”,后雅化为“向民”,今属元门乡。

应该指出的是:过去担任海南文字记录的人不少来自粤语区,这四个村名,用粤语发音是大致相同的。至于史图博记载“西南”方位出入的原因,估计是:在高山大林环境下即使有指南针,也不易准确判断目视距离以外村寨的相对方位。

海猛村在“南开水(河)”边,南开河是南渡江正源。实地了解,这里有六个生产队,200来户,900多人,纯黎族,姓王、符。居民数居然与史图博时代相去不远。

【图9:向民村边,美丽的南开河。】

据海南主流媒体关于2017年“重走”活动的报道称:史图博当年走过的打空村,与今什空苗村有关系,当年的海猛村,就是今日营盘村委会海旺村——

“距离海旺村不远的牙叉镇方香村委会什空苗村,居民原居住在南开乡的群山中的打空村,后搬迁到此与什空村合并。

“白沙黎族自治县牙叉镇营盘村委会海旺村,在史图博的记载里叫海猛村,属于黎族润方言,现有居民83户、400余人。由于村子距白沙县城较近,因此受汉族影响颇大,现在已多着汉式服装。”

楼主认为,两者皆是附会。苗与黎服饰语言相距甚远,史图博怎会连这都分不清?民国地图有黎族“打空”村落群的明确位置,在相对平缓的牙差盆地,不在群山中。至于海旺村,一来位于南叉河,与史图博记载的“南开水”无关,二来“旺”与“猛”字,任何方言的发音都有区别。

类似的说法虽不靠谱,也已属多方追寻才得来,更说明人们“重走史图博”尽管多方努力,依然迷雾重重。

【图10:与白沙峒隔着一列大山的那来村】

■翻过那邦山到那来村

“8月1日,我们越过那邦东南约510米(无液气压计)高的山顶到达那来(12页)。”

那来,即《区域图》冯虚峒之“那赖村”,32户。

那来村今存,属昌化江流域,行政上归青松乡,其东2公里,另有那来苗村。史图博应是沿南叉河河谷上溯一段,先到“那邦村”(今作“那放村”,海南话同),然后翻过南高岭与仙婆岭之间海拔830多米的山坳去那来,就此离开了南渡江流域。

史图博的记载略有瑕疵,令人迷惑。如记海拔“510米”,他的气压计不至于失灵到这种地步,其实反映的是山坳顶部与那来、那邦村的相对高差;而“那邦东南”则疑是“那来东南”之误。

史图博此次翻山,涉及一些重大地理概念,楼主在相关单元另有专门考证,本帖不赘。

【图11:昌化江上游,共建桥以北就是牙寒村。图右云层下隐约可见风门岭。】

■牙享村,红毛上峒

一个月之后,史图博从红毛上峒的牙享村返回本区:

“9月1日,沿去年走过的路返回,到达在昌化河谷地最高处的牙享村”(25页)。”

牙享也是老村,《道光琼州府志》载“呀寒”属定安红毛上峒生黎。今称牙寒,近年又名共建村,位于琼中县红毛镇昌化江北。

“昌化河谷地最高处”,按昌化河谷本无“最高处”,即使是指河边山脉之高,也轮不到这里。此句应该是指牙寒以北不远的昌化河谷大拐弯,这是昌化江的极北点,是上北下南地图上的“最高处”,随后就南拐进入五指山了。看来对原注的一些文字,一定要结合史地实际准确解读。

史图博顺牙享村东北山坡而行,到大边河的源头之一冲头河,再溯河谷而上,翻过风门岭西侧的山坳,又沿南湾河源头重新进入南渡江流域,抵达志拷村。这是他第一次考察时离开本区路径的反向。

【图12:志口村一角,无人记得当年史图博两次住过这里。】

【图13:志口村南望,跨越相对低矮的山口可以通往昌化江流域。】

■7,志拷村,元门峒

“9月2日在大雨中的黄昏到达志拷村。志拷村位于边缘于黎母岭的本岛北部主要河流南渡江(又名金江)的山谷终点斜坡上的元门峒,他们对我去年的访问还记得很清楚(26页)。

“我曾经投宿于住有20户以上的黎母岭山下的志拷村,这里除了住着黎族之外,还住着经商的临高人,我在村长家受到极亲切的款待(109页,这是史图博第一次旅行时的情况)。”

按《道光琼州府志》:“志考”属琼山小水下峒。在《区域图》是小水峒的“志扣村”,26户,与史图博记载吻合。

志拷今作志口村,位于南湾河(其中志口村支流又称志口河)上游,更上游溪流分叉处还有南晚村。

自从清末冯子才开凿“大十字路”,这一线各村深受汉文化影响,志拷这样的小村就“住着经商的临高人”。对此,史图博还有准确描述:

“元门峒位于白沙峒之东,其住民在两、三代前完全与白沙峒黎一样,但现今已受汉族的严重同化……南丰市至五指山的通道是经过元门峒的,较多的汉人路经此地也是不能忽视的原因……汉人沿着这条河流来往海南岛中部(109页)。”

【图14:维翁村遗址以北不远,就是今细水乡,位于南湾河支流河谷。】

■8,维翁村,小水峒

“9月3日……我们在狭窄的森林山谷中,涉过淹到膝盖的水,走了很长的路,于正午到达维翁村……毫无疑问,他们与白沙峒黎、元门峒黎是同一个支系(26页)。”

按:维翁村应即《区域图》小水峒之“维温村”,8户,今已不存。由于该村在《追溯图》之龙村与弄巴村之间,这两村现都在,所以维翁村位置可定。

南湾上游,一直是“狭窄的森林山谷”,但北行至与黎办河汇流的“合口村”附近,就进入番仑盆地,地势开展。史图博在这里横越西行,再到南春河谷的维翁村,是基本平坦的。

【图15:今番仑地址不同旧番仑,只是个小的自然村。】

■9,凡仑村

“9月3日黄昏,我们到达南渡江支流的河岸,对岸有一个叫做凡仑的大村子。因下大雨,河水高涨,河宽约50米,离岸很近的地方水深就约有1.8米。

“9月4日,还是在激雨中由凡仑经小水峒去南丰(27页)。”

《道光琼州府志》:“番仑”属琼山大水下峒。按《追溯图》,凡仑即小水峒中部的番仑,12户;史图博在该书另一处记述维翁村11户,凡仑20户。至于《追溯图》中的大村,乃是番仑西部的南香,有86户。

现在的番仑只是个小村,据海南大学辛世彪教授实地考证:

“番仑,一作番伦,在今白沙县细水乡北部番伦村(属合口村委会)以北约2公里处,离松涛水库不远。番仑历史上曾经是有名的黎峒,原村今已不存,现在的番仑村,实际上是个移民村(辛世彪博客:《香便文所记润黎的服饰》)。”

番仑是重要的大村,近现代为什么出现反复的变化,尚未明确。

■10,方大苗村

“途中午休于苗村方大(27页)。”

方大,即番打,有黎、苗二村,相距数里。《区域图》小水峒有番打村,18户,(番打)苗村,8户。清代即有“番打”上下村,《道光琼州府志》载属琼山大水下峒。今两村皆存。

【图16:这位古稀老人自豪地驾驶电动车,说他们的二队正是牙炳老村。】

■11,新开田村;12,牙柄村;13,牙差市

“这种腰带是多种多样的。在新开田村买到的是幅度稍为阔些的……在海猛与牙炳村的稍为窄些……在牙炳村买到的只饰着白珠子的不遮腰布(38页)。

“牙差发展成市集,它的设计是完全不同的。此地也是被竹林包围着,只开着两条狭窄的通道,入口处有用竹杆做成的门,可以开关……居民一半黎族,一半临高人(50页)。”

这三个居民点,史图博在第二次旅途路径报告中并未提及,无疑是第一次旅途时考察的:

“我的第一次调查旅程,是从南丰到白沙峒、元门峒,再越过伸延于中部地区的东西走白(向)的山脉到达五指山区……(8页)”

按《区域图》,牙炳村,50户,今名同;新开田村,6户。按《道光琼州府志》,“新开田”属儋州冯虚峒,今地图仅存村名,没有房舍图斑,已是废村。

牙差,《区域图》标示为“光化市”,无记户数,即今牙叉镇。这列村寨,都在狭长山谷的天然通道上,到牙叉才进入了白沙盆地。

【图17:白沙村,历史上牙叉盆地的核心聚居区。】

■14,打洋村

“在打空地方,有一个合计约32户的共同体——打洋。打洋是由四个村子组成的,其中一个是我访问过的打芬(50页)。”

《道光琼州府志》:“打羊”属琼山大水下峒。在《区域图》上,“大洋”有94户,是大村,在“番向”村北四里,与史图博所载“打洋”吻合。这属于牙叉盆地核心区,其户数大大超过史图博记述,或许是对聚落的归属统计口径不同。

打洋村名,当代已消失,按方位应该是白沙村的前身。

由于打芬属于打洋聚落,本文不再单列。

【图18:峡谷通道一景】

【图19:阜龙乡,地名由阜青峒与龙头峒而来,公路由此打通峡谷南行牙差,重开了白沙腹地的北出口。】

■两条重要历史通道

统观史图博在该区访问的居民点,除了特意东行考察的冲威等三村外,几乎全部位于本区两条南北主通道上。

第一条,是南丰——新开田——牙差——打空——海猛线,史图博两次“入黎”考察,均经由此线。《区域图》显示,当时甚多黎寨沿该线分布,不少属于富裕大村,尤以牙叉盆地为本区社会重心带,足见膏胰:

“在白沙峒区域内的各村,例如打空、打芬、牙炳村、海猛等是生活比较丰裕的农村,牙差由于发展成为市集,因而占居特殊的位置(50页)。”

《区域图》显示,民初唯一自北至南贯穿白沙全境的公路,就沿该线规划。1936年初成的那大至牙叉公路,略变为更易施工的沿南渡江河谷。其后此路断多通少,1960年被松涛水库淹没,仅剩4公里的牙港段尚存。此后,白沙北出口断绝了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只能西行邦溪与外界联系。白沙人民为发展琼北大片灌区,作出了重大贡献。1990年代初修通了315省道,由牙叉经阜龙镇间山谷的历史通道重新打开北出口,避开了松涛水库。

1980年代修通的310省道白(沙)什(运)段,也是大致按民初规划线穿行鹦哥岭脚的,至此白沙与故“红毛峒”即海榆中线,终于有了公路相通。

【图20:志口村以北的罗任村,亦在河谷历史通道。这是该村两百多岁大榕树。】

第二条通道,是更早的冯子才“十字路”老线。从《区域图》可见,有黎路自南丰南下,经番打、番仑,再东南下甲口,沿南湾河谷上溯经那帅、白水港、志扣、弄挽,最后翻越风门岭坳口,几乎全段都是史图博行经。

这条路,与清末冯子才开辟“十二大道”中“正西三路之一”关系密切:

“一由儋州南丰市东行,经大水、番岑(崙)、元门、红毛、合棘诸峒,东南抵五指山下水满峒。”

1887年秋,胡适之父胡传奉命实地考察此路。与史图博不同的是不经南湾河谷,而经黎班河谷行四十里至“打寒”(今什寒。1882年美国传教士香便文走的,也是黎班河谷路线),然后就与史图博路线相同,再二十余里到“岩寒”村,即史图博之“牙享村”,穿越到昌化江红毛峒。

南湾河谷、黎班河谷通往昌化江畔的两条跨山历史通道,直到2010年的地图仍有标绘。由于310省道取代了类似的两三条历史通道,进入21世纪,封山育林日益严格,这两条跨山进入昌化江上游的历史通道都封闭了。

【图21:本区南端,是海南第二高峰鹦哥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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