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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边城》:展现浓淡相宜的湘西诗意世界


【资料图】

中国文化报记者  胡芳

10月28日晚,由中央歌剧院与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人民政府联合出品,根据沈从文同名小说改编的原创歌剧《边城》,在中央歌剧院剧场首演,该剧由中央歌剧院歌剧团、合唱团、交响乐团和舞台美术设计制作中心共同制作完成。

从文学到歌剧,一梦十年

这部浓缩于歌剧舞台的文学巨著,早在10年前就开启了编创历程。2012年,黄永玉曾为歌剧《边城》写下“边城”二字。彼时,为了筹建班底,该剧艺术总监、主演、女高音歌唱家雷佳专程邀请到编剧家和词作家冯柏铭、冯必烈、熊璐茜,作曲家印青,导演王晓鹰,以及舞美设计高广健等组成了创作团队,并于2018年在中央歌剧院全面启动排演,共同开启了文学之梦向歌剧之梦的延展。

歌剧《边城》从音乐创作、试演到加工修改、重新排演,前后历时8年。从2014年起,中央歌剧院就带领主创团队多次赴湘西采风,感受那里的自然景观、历史风俗和人文情怀,追寻沈从文先生眼中的景色与心中的人物。面对名著,艺术家们倾心竭力,斟酌再三。剧本前后易稿8次,于2018年完成修改,并入选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音乐的部分则是作曲家根据再度修订的剧本,于2019年最终改定。其中唱腔、配器、合唱等都进行了重新调整,增添了更多民族器乐色彩,强化了民族元素。此外,为了烘托歌剧的戏剧性,表达其要传递的意象,舞台美术也伴随不同时期的剧本和音乐的深入,进行了较多调整。最终以写意为主、写实为辅的呈现方式,构建起如诗如画、如梦如真的场景,赋予观众无限的想象空间。

“《边城》作为大家熟悉的文学作品,搬到歌剧舞台,呈现出来有一定难度。要更多地去追求它的抒情性、写意性,把人物关系和细致又有生命质感的体验呈现在舞台上。而且不能按照小说,很实地反映在舞台上,而是抒情地反映在舞台上,把边城内在的意蕴传递出来。”导演王晓鹰表示,“要强调这部剧的戏剧性,比如说翠翠母亲生命的延续和命运的轮回,歌剧舞台上音乐和舞美的呈现会比小说和文学更强烈一些,包括一些爱情的场面、梦幻的场面,内心的挣扎、恐惧,都会比原著更强烈、更直观。”

歌剧《边城》保留了沈从文原作的核心情节,并进行了舞台化的艺术凝练。谈及剧情设计时,编剧冯柏铭说:“这部剧里面有两条线,一条明线一条暗线。明线就是翠翠和天保、傩送兄弟二人的爱情故事,暗线是翠翠母亲和她生父的惨烈的爱情故事,在小说中,暗线是通过别人的口吻,很淡地带出来。而在戏剧舞台上,暗线就被突显出来了。”

作曲家印青是边城的忠实读者,2014年他第一次赴湘西采风时,在那里听到非常多的土家族、苗族的音乐。“我们当时非常震撼,再次地感受到中华民族音乐文化、民间文化博大精深,他们的歌都是呼唤着对美好未来的渴望,当时我就决定,这个系列肯定要大量运用湘西的元素。”印青说,在后来的创作中,着力于把富有湘西民族元素的音乐歌剧化、交响化,用咏叹调、宣叙调等呈现出一个湘西风情的歌剧故事。

舞台之上的乡情诉说与人性托举

雷佳说:“世界上有三座边城,一座在湖南的湘西,一座在沈从文先生的笔下,一座在黄永玉先生的画里。我也希望,还有一座会出现在歌剧《边城》的音乐里,出现在翠翠、傩送等人的歌声中。”

身为湖南人,这部作品于雷佳而言意义非凡。因为多年的采风经历,深受湘西文化浸润,使得《边城》的歌剧梦在她心中萦绕了十数年。这部剧里,她不仅要担任艺术总监,把控整体艺术质量,还要分饰翠翠和翠翠妈两个角色。第一幕开头,雷佳随渡船轻轻推出,运用苗族民歌特色的润腔辅助翠翠的亮相,唱出了贯穿全剧的翠翠的主题曲《清清的水山边流》,将观众一把拉入了湘西的烟雨山城,一个都市以外的桃源之地。而翠翠的灵性,也自此种在了观众心中。在《边城》的舞台上,不仅讲述着翠翠与傩送和天保之间青涩却炙热的爱情,也暗含着翠翠妈悲剧的命运。为了展现出明暗两条戏剧线索,雷佳需要在角色的转换之间时刻拿捏,一面展现出少女的天真与懵懂,一面呈现出湘女的“霸蛮”与重情。两个人物时而分离,时而重叠。在她的演绎之下,表面柔弱的翠翠,因为内心住着翠翠妈,而多了一份性情中的刚烈。所谓“湘女多情”,在雷佳所展现的两代女人身上得到了充分印证。

此外,剧中出现了多次翠翠寻找外公的段落,也为老船夫的悲剧埋下伏笔。在第三幕最后一段《哭外公》的咏叹调中,转动舞台营造出外公被河水冲走的画面,翠翠需要在转台上奔走,用尽全身力气在湍急的河水中拉回外公的尸体。雷佳动作轻盈,声音稳定,展现出极强的控制力和表现力,将全剧的悲情色彩推向高潮。

剧中的男主人公翠翠的外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渡船人。内心潜藏着因翠翠妈离去而造成的不敢触碰的伤痛和祈盼翠翠不要重蹈母亲覆辙的强烈愿望。这种想法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深蒂固,时刻伴随着人物的行动和语言。正是在这样的心态映射之下,老船夫误以为翠翠倾心天保,造成了一系列难于沟通的误会,也构成了戏剧冲突的重要元素。在面对天保的意外、傩送的误解之时,老船夫万念于心,痛苦无法言说,最后都划归为多年来与命运拉扯之后的妥协。他性情中的洒脱、迂阔,内心潜藏的挣扎和在时间的故纸堆里不敢触碰的伤痛的过往,都在孙砾的表演中展现得淋漓尽致,真实可信。

在歌剧《边城》之中,不仅保留了原著笔下诗意的自然景观,质朴的人性之美,还将茶峒地区独特的风俗融入其中。龙舟竞渡与对歌求爱的民间习俗巧妙地激活了天保和傩送作为边城子民的基因。王传亮饰演的傩送,有着清亮迷人的歌喉,相比韩钧宇饰演的天保,多了几分腼腆,但是骨子里的耿直却与哥哥如出一辙。在面对天保热烈的告白时,他显得惊愕无措;在面对父亲提议接受以碾坊作为陪嫁的团总的女儿时,他以父子间不免会呈现出的激烈反抗来宣誓对自己萌动爱情的捍卫。但是在翠翠面前,他又回归一副快活自在的模样。这样生动、性情的傩送,被王传亮演绎得活灵活现。

而作为长子的天保,在韩钧宇的口中,则显得热烈不失沉稳,又有湘西男儿的豪爽。他的憨直、果敢给观众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苏雪冰饰演的船总和阮余群饰演的腊妹也尽显了边城之地的人情之美。尤其是腊妹,虽是一介风尘女子,但尤为重情重义。正因为受到了这片民风淳厚的土地的滋养,让这份待人的真与情始终镌刻在她的心里。舞台上这些鲜活的人物,他们的悲悯之心与共情之义,无不渗透着湘西边城的人文情怀,传递着沈从文心中的审美理想与社会理想。

综合艺术编织下的湘西世界

中国歌剧是在真实与虚拟、写实与写意之间构建起来的综合艺术。除了民歌的大量融入之外,戏曲、舞蹈都成为其中不可或缺的艺术表现手段。剧中傩舞的出现,不仅再现了地处苗家之地的边城,在苗汉文化的互通之下形成的独特人文风俗,更象征着剧中人命运沉浮的不安与不定,增加了歌剧的紧张感与对抗性。而《边城》之中的合唱,在中央歌剧院合唱团的共同呈现之下,承担起重要的艺术功能和表现手段,时而介绍人物,时而帮腔,时而叙事,推动着剧情的发展。

整部歌剧音乐部分由中央歌剧院首席常任指挥袁丁执棒下的中央歌剧院交响乐团倾情演绎。竖琴拨动着翠翠的心弦,双簧管与大提琴吹奏出傩送的情感,竹笛、板鼓及其他民族打击乐器奏击着乡情,着力编织出色彩丰富的湘西世界,烘托了作曲家的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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